星期一可以和我出去吗?
你看,这里,
清晨的地面比其他时候都冰凉,
白天热度的上升,地面的气味也随之升高,
猎犬常常因为闻得太多,
而醉到发不出声来
小溪穿过獾居住的树林,
沿途不但收集栎树叶,还会把石头裹上
泥炭,
好像要拿石头去蘸巧克力酱,
有时,在汇入河流之际,
她改变了主意,
她会停顿,
也会形成一个小池塘。

就为这些,我愿永远活着,哪怕趴下,
因为,正如我曾说过且要再说一次
如此多生命,决不!那么多年,
而且永远,很多永远,永远永远!

不,不,我喜欢,我喜欢相信,
在被甩了的日子里,我把小熊娃娃
夹在胳肢窝,
教它背生态学原理的内容,
与好朋友散步回家,要你送我我送你地,
来来回回地过好几次汀江河,
因此我知道不可思议的爱,
也知道不可思议的友谊。

星期二可以和我出去吗?
我们一起学习,如何变成一只狐狸。
别担心,这没那么难——
只要在不见光的房间点一根蜡烛,
带一只鸡,
多多练习就行,
然后我们会明白,
每只狐狸不是在闭目养神,
幻想着鸡舍,吃不完的田鼠,印度洋葱卷,
就是在以不同的角度四处张望。

星期三可以和我出去吗?
我知道午夜快要降临——
但黑夜本身,也是一盏灯,
窗外受冻的鸟儿已在灰暗中冻僵,
歪着脑袋,昏昏沉沉地梦想,
森林仿佛越过山峦,在黑夜留下划痕,
石头在睡眠中歌唱,
我们走向大地,
对着夜空说出不可思议的话,
光把我们传给影,影把我们传给光,
倒在湖泊中,这是光影的摇篮,
也是植物童年的床。

星期四可以和我出去吗?
乘上,在女人的子宫和大地的子宫间,
运行的班车
你不知道
早晨从何处来,
傍晚如何降临。
你有数不清的钥匙。
却找不到一扇门。
生命总围绕着毫无价值又高深莫测的命运,
就好像蜜蜂在连一朵花都没有的地方飞来飞去
现在,你看,往下看,街道上
一个盲人,和他的盲人朋友,
喜欢半夜一点到四点出门
如果撞到路灯,他们就毫无保留地放声大笑,
而白天,别人的同情心让他们笑不出来

在街道两旁,这些熄灭了的楼栋里,
恋人们都不睡觉,不是说不在床上缠绵——
在这里有比床更重要的东西,
有眼睛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他们出现在彼此面前,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她脸红了,他也脸红了,
什么都没说,却互相拥抱;
情人们,
继续利用彼此来隐藏各自的命运。

星期五可以和我出去吗?
我们可以花上一整天,
一起盯着那株拉拉藤,
如何在风中摆动,
看着小树从地面直直地往上升起,
接着像蘑菇一样长胖,或是像胡萝卜一样变瘦,
见证最瘦骨嶙峋的树干,
长出又宽又广的树根;

注视这个世界,
我们的目光会让风景突然到来
瞧:树木确实存在
我们居住的房子仍然屹立着,
我们独自飞过所有事物,
像风一样不可捉摸

星期六可以和我出去吗?
我们一起为音乐做一个小祈祷堂吧,
因为时间是无限的,
逝去的只是我们自己,
这会是我们的家,我们旅程的尽头
有人说
我们内心爱着的,并非有一天会出现的人,
而是川流不息的人群,不是单独一个小孩
而是像倒下的群山一般躺在我们深处的父辈,
包括远古母亲们的枯干的河床——
包括在命运那阴沉或晴朗天空下的整个无声的风景
如果这是真理,不如把它
切成小块,
塞进奶牛的屁股里
要我说
爱是我们的四季,爱是我们的一刻钟,
在这一刻钟里,
空气突然变凉,夏季转眼不再

星期天可以和我出去吗?
一起快乐地守夜,品尝苦味的啤酒
所有事物都已休息,
是什么在你内心涌动?
爱与恐惧的碎片?
梦的队列?
马群?幽暗的不眠火山?

2022年7月20日